第二次取出长裙又放了回去。好像真的不是那种穿长裙的拖沓、缠绵、顾影自怜的心情。背着背囊,及膝短裙,黑色短靴,会走得很轻快。像花仙子唱的:蒲公英在我脚下轻轻开放。


  我一直以为自己认识蒲公英,却原来南北方的蒲公英有这么大的区别。北海道的蒲公英和乌鸦一样强壮不饶人。春天一来,生怕人不知道似的太阳地里黄灿灿开出一片一片,阴雨天懒得见人则掩面休息。开呀开呀开累了,就团起骨朵抽条长个儿,高的窜到三四十公分。而粗生的叶子始终藏拙似的贴地陪衬,守着,望着。顶端那个蓝天白云下的绒球,都知道是个圆的白球,但却没想到这种埋藏了一个冬天,又在春光中沐浴了一个月的生命会绽出这么大,这么浓密的绒球。起了这些日子的风,蒲公英妈妈肯定已经送走了许多孩子,眼下仍是圆圆一团没有破绽。


  每个单独的蒲公英小伞比我此前认识的柔弱。下午在六楼上课,一朵小伞颤颤悠悠从窗缝挤进来,落在茶几后面的地毯上,我忍不住叹了一声:你费这么大劲飞进来,却是不会有任何结果的。自然和人心都是那样奇妙,千柔百弱的小伞组成的绒球看起来是那样坚韧顽强,而蒲公英金灿灿的重瓣花轮,却让人忍不住生出“寂寞开无主”的怜爱。


  蒲公英,tannbobo,一直想为他/她们写点什么,而今,越等越知道,无论他/她们的坚韧还是美丽都不是我能表达的。但仍然是写了,为了让自己记住,2006年春季的最后一天,飘进六楼那朵小降落伞的美丽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