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chive for 11月, 2008

连我都涉及公差了,先自小小诧异一下。不过,飞来横假,何乐而不为呢?

翠岛是个没落的温泉中心,坐落在本来就称不上山清水秀的从化。请原谅我的评价,每一次乘坐省内客车,窗外的景色都不免让我叹气,无论经济怎么发展,广州周边在自然环境上真称得上是贫山瘠水~~弱弱的绿,弱弱的蓝,弱弱的枝条,弱弱的黄土。。。窗外有河水流过,河面不窄,水流也算畅顺,却不知怎地,如此一副远山近水在我眼里竟似鲜切花一样惨淡。有水的山不润,有山的水不稳,饥渴的树枝在探向河水途中不得不向上趋光而去。红砖长堤虽则敦实,然夹在美景与没落产业之间,尴尬得刺眼。

所幸,最小字辈的我居然分了个不错的房间,近有花园远有小河红堤,更兼上下午均有暖阳自左右照入,只欠一杯咖啡或香茗,便是绝佳。看林美人,感受最深的就是惜福,眼前良辰美景,怎忍辜负?索性连午觉和懒觉一起都省略了聚会

@ 嘻嘻,抿了小半杯五粮液,小小知道了啥叫齿颊生香,真是不错。 @

水岸晨晖 瘦水

按:我以为《作品》只是《交谈》的延续,却不是。11月27日开始的文章,教给我另一种态度。日子,只要诚心以待,一切就会一一印证。

天气凉了又暖了,干了又润了。用了半年的时间,总算重新领会到一些南方的感觉。

深夜下班回家,忽然知道为什么电影里回忆片断都是那些支离破碎的镜头,因为回忆就是支离破碎的。可能只是一道光,可能只是一俯首,也可能只是一个微笑,一段声音。。。然而,当这些片断闪现,心里就会顿时充满或温暖或甜蜜或悲伤的情绪,不能自已,而回忆便会嘎然而止,嘴角留下一丝自己都不甚察觉的酸楚。

以前我一直不那么痴迷烟花,不明白焰火大会有什么乐趣。去年,夏秋之交,我们在幌平河边看了最后几发烟火,然后捧着便利店里买的零食在河边坐到半夜。那天夜里,烟花只是装点,只是前奏,幌平河的风,幌平河的水,还有大家的疯笑才织成了最后一个夏夜。那样的夜晚,又怎么可以没有焰火呢?

还有天空,如果不曾离开城市,要怎样才能明白苍穹的含义。记得自己看过两种半天空,首先自然是雪原上的天空,天是蓝色,地是白色,自己是地面上的一个小逗点。在北海道那样的荒原里,似乎很难有什么野心,会很明白人只是人。今年暑假二访坝上,不巧在草原上过了一夜。那整整一夜,看遍了斗转星移,拨云见月,莽撞的我们只是原地踏步,最后终于老实下来等日出。那天夜里,沁骨的寒凉又让我知道了什么是天。想这空字,竟是一顶穴宝盖从天而罩,岂容我等乱来。至于最后半次,是想起大学时曾与同学在福建海边守了一夜,月光下,潮涨潮退,我们躲在海边矮树丛里烧着篝火三三两两谈了一夜,直到天明才发现竟在西边守日出。天明后的西向海岸无限苍茫,灰蒙蒙的天际笑得暧昧。如今想起这些,会知道为什么有人会抬起头,以为眼泪就不再掉下来。仰望天空,只希望自己再小一些,小似一粒尘埃,则可以随风飘向四方。

播放器里在弹《柳摇金》,很适合写日记的音乐。周末约了几个孩子一起来家里弹琴,我不清楚自己能做什么,只是希望能一起用琴声交谈,互相温暖。好久没有交谈了,真想念冬天里那些围着火锅推心置腹的日子,外面雪花飞舞,我们如天地般坦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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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改主意了,下辈子不想当昆虫或者鸟禽了,希望托生成哪怕只有一年生的草木,或者只是一滴朝露。安享阳光雨露的一生。

家园

也许是办事顺利的原因吧,再次坐上返穗的列车,心情安稳了不少。

我的车厢有很多人,寻洗手间的时候,意外瞥见了餐车。只见小小的车厢里浅黄色装潢,洒满午后的阳光。人们三三两两坐着,我不知觉走了进去,找了个离阳光最亲近的位置。

今天带了林文月的《交谈》出门,阳光下看她细诉书房内外的美好往事,竟仿佛午后红茶一般香醇。而阳光一直在我左侧,默默闪耀着,我可以感受到自己周围的光晕,温暖且眩目。抬眼间看见樟木头车站旁的旧房子,斜阳下,八十年代的灰水墙壁上淌着历年的雨水印记,黑黑灰灰之间如此沧桑而无奈。我没想到繁荣如今日之樟木头还留有这样的民居。

服务员送来卡布奇诺,厚厚的奶沫有一些麻烦。回想着书里林美人每至岁末整理书房的静好,我耐心地往咖啡里又加入了调糖。咖啡要搅,而岁月要品。窗外的农田边上开始出现水塘和垃圾堆,一望无际的平原上,太阳已经行到我的右前方。我如此喜爱平原,那样广阔的苍穹,落日 炊烟 草木 归人…… 生而又息,便是这般袒露在天地之间。

mp3里唱出中岛美雪的声音,是《六花》,因为咏唱雪花的缘故,她竟然也用起了温柔的嗓音。还记得唱《ひとり上手》的她是那样悲怆高昂,似个身穿大条纹衬衣仔裤的不羁女子,那时我总觉得她手里应该是拈着香烟。而此时,轻柔的咏叹调:

ひろい空の中には/罪も汚れもあり/ひろい空の中には/なにもないわけじゃない/ひろい空の上から/さまよいおりてくる/ないてないて凍えた/六つの花びらの花

六花の雪を ふりつもれよ/白く白くただふりつもれよ/六花の雪をふりつもれよ/全てをつつんでふりつもれよ

就这样在遥望平原的我的耳畔响起。11月了,北海道的山野该已是大雪茫茫了吧,只有那山野的女子才知道该怎样虔诚赞颂这天地。眼前忽然有些迷离,仿佛看见了个身穿泡泡针毛衣一头蓬松长发的美雪,桌前袅袅燃着一缕番茶的青烟。

石龙的站台有屏蔽门,大概是中国为数不多的火车站屏蔽门吧。可是,从铁路沿线看去,这个城市显得有些落寞,似乎还停留在回忆里。而太阳一意向左前方跌撞下去,肩头开始感到一丝寒意。

广州东到了,该收笔了。

餐车斜阳

三年展上有这么一组作品,叫《离乡》,作品介绍如下:

《离乡》是一个三通道视觉展览艺术品,通过从不同的运输方式的观察外界,探究现代化和外国介入的影响。视频穿越了3个前殖民地的亚洲城市,上海 河内和台北,从汽车 三轮车和火车的一个窗户拍摄外界的景物变化。一条道路,一线桥梁,一段铁路,其变化见证了不同权力的演变。影像记录了变化 分层的景观,为从别处了解这个地方打开了一扇窗户。进步是一个建设者和占领者(对人民)所作的承诺。他们做出现代化的承诺,代价是什么?实际上,现代化的内驱力来自于思乡之情--奔向未来的同时又紧紧地?住过去。

像一个旅行者,观众移动着,他们对作品的理解程度随着他们所听所闻而波动。5个女性用他们的母语,普通话 上海话 英语 闽南话和越南语讲述这座城市环境变化??????史,她们所讲述的内容有关????的分?和政治的变迁。(?内为因照片不清缺失内容)

我无法从艺术的角度分析这个作品,可是当三种交通工具的视野在黑洞洞的四周以奇妙的速度延展开来,我很狼狈。三轮车驶在河内某桥上,暗绿的河水与桥栏的颜色很相近,甚至与天空的颜色也很相近,或者这干脆就是灰灰黑黑的绿色组合。汽车行驶在上海的公路上,灰色的道路和房屋,蓝色的路牌,就像大多数城市一样,没有区别。铁轨上的火车我恍惚以为走在广深线上,直到窗外飘过“基隆”字样。就这样,不知不觉间我舍弃了三轮与汽车,坐在火车窗后,一如惯常那样看着窗外发起呆来。

离乡(林+兰)

林+兰作品《离乡》之《列车?台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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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17日,因为HH买车的事,我再踏上了返深的列车。94年离家以来,我已经数不清在这里往来了多少次,眼看新旧铁路相互交替,看铁路两旁日渐陌生,火车于我,从期盼变成了追忆。

下午一点,拖着早已饿得虚软的身体来到东站候车室。我手里拿着麦当劳的外卖纸袋,甫一坐下就迫不及待地剥出汉堡来。一个女子在08年穿件民国白色马蹄袖上衣灰布长裙黑色带扣鞋加上宽沿帽,无论如何都有些奇怪吧,更何况她手里还拿着一个M记汉堡。饥饿应该是候车室的特征之一才对,可是,焦躁更甚。当我屏住气咽下第N口汉堡,眼前人们开始起立,D849次要上车了。而人群只在瞬间便奇迹般退去。

DSC07125 正点1325

随后的旅程里,我没顾上拍照,只一味书写。乘着眩晕疯狂书写踏上旅程前的一切是我的习惯。偶然抬头间,列车已驶过石龙站,好似影像里飘过的“基隆”一样,只一瞬间就没有了踪迹,随后则是这个城市那些不可辨的特征。

又是这熟悉的深圳火车站,比邻香港的天空依然非常宽阔,而我依然是滚滚人流当中的一员,不做声地淹没进去。

返程在1645。我是被挤上站台的,虽然广深线每15分钟就有一班车。人们依然很焦急,以至于无法把箱子顺利放上空空的行李架。人们也都很疲惫,两个孩子奔过身边,车厢悄悄安静下来。有列车员推着售货车走过,空气中弥漫起一阵鸡翅鸡腿的油味,又再消散。而夕阳渐次照入车厢,与车灯相映,金光笼罩着每一个离家/归家的人。

黄昏 DSC07130

DSC07131 DSC07133

十多年来,火车速度越来越快,车厢越来越豪华舒适,而车厢里的人则越来越安静,越来越疲惫。

DSC07134 广州

东站了,尽管广州站拥有扬名全国的广场人流,可广深线的大部分乘客还是在这里下车。他们是另一个部落。而后,窗外飘过越秀山,火车这才驶入一般意义上的广州。

下车

就是这个车站,二十年前,我们与父亲曾在这里失散。

出站口 广州站

树与群落

从这棵树后,我再也不堪记录。这许多人,就像广场地面的痕迹一样,不知从那里来,不知何时消失。他们以不同的组成,存在以相同的形式,就这样等待、翘望。 几经整顿拆迁,树居然留了下来,同其他痕迹一起,顽立当中,使广场不能成为真正的广场。

返家

5点多从火车站开出的公交车上充斥着非常复杂难辨的气味。已经是秋天了,空调口还不得不呼哧呼哧着往外吹风。人们表情各异,有人看手机书,有人看车载电视,有人举着手机听歌,有人握着手机唱歌,更多的人目无表情地瞪着窗外夜幕下的车龙。空气疲惫地令人恶心。

我用逃命的脚步挣脱人群,冲下车厢。而车外,是涌向超市的另一股潮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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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第一次看展出来,我对久别的岑说:表达自己真的很需要勇气,我看得很苦。岑不解,说陈述现实有什么勇敢的,我无法反驳。于我,现实并不真能表达。看别人,则会在表达后被剥离出来,这样的裸呈可要如何观看?

《离乡》关注的是窗外的环境变迁,而题目却采用了人。汽车里的上海让我觉得别扭,现在想起来,大概是因为作者用了前挡风玻璃视角吧(或者汽车通道位于中间正是出于这种考虑?)。他者,实践中的他者,在我的理解里,不应该是驾驶座上的主人。虽然我还不清楚他者的概念,更不清楚什么是后殖民理论。

谨以此开始三年展观后。

【平安時代】
夜や寒き衣や薄き鵲の行き合ひの橋に霜や置くらむ 『古今六帖』(九五〇年頃)
鵲の羽に霜ふり寒き夜を一人ぞ寝ぬる君を待ちかね 『人麻呂集』(九五〇年頃)
鵲の違ふる橋の間遠にて隔つる中に霜や降るらむ  『好忠集』 (九八六年)
鵲のゆきあはぬつまの程寒みあかで別れし中ぞ悲しき『好忠集』 (九八六年)

最も著名な鵲歌
鵲の渡せる橋に置く霜の白きを見れば夜ぞ更けにける『新古今集』(一二〇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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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年再读,还是觉得第四首最凄清。

天气刷地就凉了,没有长袖单衣的登场时间,外套围巾就铺天盖地而来。

下了夜班,裹紧外套,围巾里兜着嘴边呵出的气,软软和和。围巾和帽子都是北海道在我身上留下的印记,重重包裹下,自己可以温暖自己。

走进小区,伸手扯下发夹,烫过的卷发原来不会在夜风中飘扬。羊角辫变成马尾,马尾又在一层层松散,最后变成披肩发的时候,心也要关上最后一层锁。

成长,成熟,把自己与非自己一层层包裹起来,变得很坚强。我知道包裹里有很多秘密,可是我已经弯不下腰了。

helena的爱情

helena是个克罗地亚人,自从18年前来到北海道就在这广袤的大地上扎下根来。她有了她的爱情,在三角山下的家门前耕耘了自己一小片菜地花田。她学了十三弦筝,十七弦筝,还学了三味线,她用彩色铅笔,墨笔画画,她开着她那装满各种CD及工具的车子满札幌跑。就像一朵快乐的太阳花,一朵硕大的异域之花。

于是,我们都想像她的丈夫是个怎样的男子?这样一个金发碧眼头发成日乱糟糟的胖女子如何能够这样快乐?

她每周都来,像个日本人一样行正坐礼,偶尔又会像个欧洲人一样做出不一样的沙拉。她爱穿大黑罩衫,她讨厌纳豆,讨厌吃章鱼的吸盘和皮,她也吃不惯我带去的豆腐乳……那天我们去彩排,她忽然像个小女人一样站在路边,原来今天有人来接她。她就那样一跑一跑地去了。

9月16日,好惠发来讣报,说helena的先生突发心脏病去世了。那天夜里是守灵夜,helena兀自弹着十三弦琴,弹着行云流水般的《鹰》。上野老师给我带来了helena画的明信片,说她在那天的葬礼上,就这样一张张画着,许多人放下奠仪又买了她的画。而她只是一意画着。

我的helena师姐,是如此痴迷地爱恋在了这片冰天雪地。

space 坏了,我没法写流水账了。还是要转战回来。

这周必须写流水账,不然要忘了。

24日赴杭州参加研讨会,是夜入住酒店,小小的满满的房间让我充满喜悦。

25日开幕式。第一次跟人家照大会合影,后来知道凶死了,难看死了。那天中午,跟我仰慕的MH老师谈了一路,很受教。那天下午,因为要赶稿,错过了很重要的发言,如今悔之晚矣。那天晚饭,因祸得福,认识了新朋友。是夜写稿未眠。

26日带着彻夜的亢奋,生生让大家听我讲了半个多小时,于是大家也有些亢奋。不过,同行的老师说:如果就是不给你那么多时间呢?

27日郊游。良渚博物馆很不错,我特别庆幸没有接受别的邀请。我还是喜欢玉,看着那些沉白的古玉,不小心就会落入冥思。下午,意外地重游西湖,重游西泠。西泠于是又是我的西泠。是夜返穗。

28日工作。中午开会布置周末筝会,下午跟学生谈论文。晚十点半,拜谒恩师。一一汇报自己的近况,拜谢师恩。故人风尘仆仆,满是北海道的冰霜。

29日工作。 晚上参加送别晚宴,不小心又饿了一顿。晚上与老中野老前林一同坐在北门外的小阁楼上,夜风吹过,充满了不可思议。

30日开会。为了一点偷懒的原因,终于把自己恶心到了。“泥巴!泥巴!”

31日全面满档。上午上课,下午打扫卫生,3点半布置会场,4点半迎客。一壶红茶,一件点心,小站清谈两小时,收获久未有过的喜悦。 7点飞奔机场,迎接恩师。是夜,蚝仔粥。

1日稽古,购物,谈论文。又在小站坐了两小时,我还是要了一壶茶。是日白粥,海南城,饺子。

2日礼拜,筝会。第一次参观家庭教会,拜会了病床上的牧师。筝会始于我的混乱,结束在热烈之中。获得的未期的最好效果,大家都在学着反观自己的心。是日,汤圆,肠粉,百搭果,头啖汤。依依话别。

这一周,遇见了很多,体验了很多,来不及思虑周全,而一期一会已经猝然而至。

满心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