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教讲完了,其他地方大约再也占不了这么多文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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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一教并排的是办公楼(西语大楼),这个地方我相当不熟。在它被装修成新的办公大楼后,一度很疑惑:这楼原本就是工字形的吗?大三的时候,由于参加合唱排练进过这里的某阶梯教室,好像就是现在的第一会议室。恍惚记得从后门离开时会经过一小片树丛,有些惊心。
记叙走到一教背面,才发现这栋大楼说是丁字形恐怕比L字形更贴切。因为在横划背后延伸出去的竖划竟是区分了两块用途截然不同的地方。
西边,即与前西语大楼隔道相望的是前印刷厂,一楼二楼都是轰隆作响的机器,三楼则是我和ookyoo陪金san买课本的地方–教材科。那是一间简陋的大房子,尽管是个卖书的地方,我却几乎没有满满当当的印象。只记得进门是些淘汰的课桌拼凑的简陋柜台,课桌后面坐着负责卖书找书和收钱的老师(不知现在的学生如何,那时,除了看门的阿伯,水房的小伙子,我们对学校的工作人员是一律称呼老师的)。负责卖日语书的是个有些矮胖的相当开朗健谈的中年女老师D。明明年届中年,却很喜欢把她那看起来已经烫过若干遍的卷曲头发扎成两个小小辫子。大约由于长年负责卖日语书的缘故吧,她竟已经能用简单的日语与外教就书名进行交谈。比如:“会話の本をください。ー会話(KAIWA)?ーはい、会話です。ーわかりました(WAKARIMASHITA)。”等。
东边,即一教车棚后的一大片地则是苗圃。有一次随金san去中医学院的时候,我发现即使是那里的苗圃,也不像我们的那样,位于这么重要的位置。现在想来,大约也是林业学院的遗产之一吧。苗圃就在现在整个草坪的位置,面积相当大(个人认为)。估计有20*30=6公亩左右。(当然,我的目测大家不信也罢。)入口只有一处,是个相当破旧的铁门,开在东侧。看园人一家三口住在园子尽头,颇有点灌园叟的味道。苗圃正中有个花架走廊,成横向走势。本来这种结构都会象征性地称之为葡萄架,然而,在这个如百草园般繁茂而荒凉的苗圃里,葡萄架自然也只能用来爬爬牵牛花,随后依例被爬山虎侵占。牵牛花、爬山虎的叶子都是深绿色,浓密地覆盖在敷有白色石灰的水泥花架上。显示的不只是生机勃勃,更有舍我其谁的霸道。而在这个位于上下学必经之路却人迹罕至的园子,花架走廊则是一个下马威。大概许多人都和我一样,多少次都在走廊前张望并止住了脚步。其实里面风景独好,除了簕杜鹃开得火热,还有野蔷薇、蔓陀萝、倒挂金钟等。当然,更多的是我不认识的植物。现在回想起来,好像都不是学校用来摆设的植物。那这苗圃的作用什么呢?尽管每日清晨都会有学生在这里晨读,但比起其它读书圣地,这里显然寂寥得多了。苗圃的西面尽头是几行参天的小叶相思和百千层,就是他们在一教五楼阳台留下落叶。从院子里看上去,只觉得树枝树叶都在极高处,倒是那缠绕不清的绿萝遍布每一棵树干。三层楼左右的高度,只能看到粗大的藤茎张弛有力。四层楼以上才会看到黄绿相侵的叶子,用个煞风景的类比,至少有15存显示器那么大。那样高,那样紧贴着树干张延开去,以至于我一度以为那是这巨大的树的叶子。不过,后来我也怀疑过,叶子长这么大,还能叫绿萝吗?《红楼梦》里写蘅芜苑:“或有牵藤的,或有引蔓的,或垂山岭,或穿石脚,甚至垂檐绕柱,萦砌盘阶,或如翠带飘摇,或如金绳蟠屈,或实若丹砂,或花如金桂,味香气馥,非凡花之可比。”又有宝玉赋诗:“蘅芜满净苑,萝薜助芬芳。软衬三春草,柔拖一缕香。轻烟迷曲径,冷翠滴回廊。谁谓池塘曲,谢家幽梦长。”将藤蔓写得极美。然而,那是江南的藤蔓,在华南,就要粗犷许多了。我想,到了南亚的热带雨林,大约可以用狰狞了吧。
“葡萄架”
走出苗圃,来到一教与电教之间这条校道,这里先不说,我们向后折。一条从西向东的小路,将教学区划分了南北两部分,前面所述均为西南面,西北面只有两栋楼和一个杂草丛生的足球场。两栋四层的教学楼在西面围墙边上,紧邻公路。前面一栋我们称作“涉外秘”,主要是秘书系的教室。后面一栋则是出国培训部。这两栋楼,尤其是后面一栋我去得少,不甚清楚。与他们平行,也就是现在二教的位置上,是学校的足球场。草长到小腿高,女生的乐趣是在里面看小花小草以及照相(410照过)。而男生是否经常在上面踢球,我想那些野草应该很能说明问题。草坪有多大呢?我能提供的数据只有一种,那就是考八百米的时候,要围着草坪跑2又3/4圈。大学里,我一直比较自负的长跑考得都一般,勉强没有太丢人而已。大一下学期的体育课,我们在这个草坪上学习了接球、击球、跑垒等。记得是tei完成过全垒打。夏天,暴雨后的夜晚,足球场成了一片泽国,响亮如牛的蛙声此起彼伏。黎跟我们说那是牛蛙,烧着吃很不错,不知有没有人尝试过。不过,很久以后,又有人说那不是牛蛙,是牛蚨。我没什么生物常识,不知道蛙与蚨是否如此相似。而当时,只觉得这个地方真是不同寻常,鼠比猫大,蛙似牛鸣。
至此,教学区西面就结束了,重新来到方才路过的校道。它从校友亭所在的草坪,沿一教、单车棚、苗圃延伸至足球场。校道的北端尽头是一个砌有白色瓷砖的影壁(权且让我这么称呼吧)。上书红色美术字:增强人民体质 发展体育运动(好像是这样)。整条校道均是双行参天的小叶相思夹道,显得格外幽静。9月2日报到那天,是第一处让我体会到大学气氛的地方。从这里往南走,右手边就是足球场,而球场与影壁间的路口,则正是女生800米考试的终点。左手边也是球场,一排蓝色的肋木架将其由北至南分为排球场和篮球场各三。北边的排球场尽头是一溜水泥高墙,每天早晨都有女生(东语则多是93级女生)在这里对壁练网球,网拍生风,身影十分矫健。记得一次体育课上,刘老师对从来与白皙二字无缘的我说:我常笑话我们家小白‘一白遮百丑’。言语之间,尽显爱溺。让我一直为他有这么个可心的女儿高兴。不想小白却是他的侄女,老人儿子不成器,幸而侄女孝顺,得慰膝下寂寞。球场四周有许多水泥石墩,自是为观战而设。每天下午4点后,这里可说是全校最热闹的地方了。但清晨,也一无例外地都是晨读的身影。书包、早点放在石墩上,捧书倚架(篮球架、排球柱、肋木架),迎接第一缕晨光。
继续向北,左手边就是真正的网球场了,恰在苗圃对面。在我看来,这里除了铁丝网外围,并看不出网球场的身份来。每周五晚,网球场摇身变成露天电影院。屏幕是右手边用以练习的高大石灰墙。这里与电影厅不同,一般放映国产片、历史片等。记得看过《兰陵王》《红粉》《大辫子的诱惑》《阳光灿烂的日子》《红樱桃》《半生缘》《红河谷》《一半是海水 一半是火焰》《摇啊摇 摇到外婆桥》《大红灯笼高高挂》《巴顿将军》等。刚开始的时候,是要买票的。票价2元?后来不知哪一年哪一天,学校突然说要统一收费,每学期交20元,大家免费看。记得这个不讨好的差事是阿元办的,也记得我们班的同学都乖乖交了一次20元。第一次去,看到师兄师姐们都从教室、宿舍搬凳子去看,我和于蓝蹭不到现成的,便索性铺张报纸,在场边席地而坐。后来便再也没有搬过板凳。水泥地经太阳一日的洗礼,即使是晚上7点半也还是温热。那时也没什么讲究,并不觉得场边有什么不好,而且还不用早早地来占地方。看得甚是安乐。四年来,我只有一次能够坐在场中间的凳子上看电影,那就是看《巴顿将军》。其实只是因为开演不久就下起了倾盆大雨,大家四散逃去,有的甚至来不及搬凳子。我和93的aken师姐以带了伞为由,独自留在场中间,坐上别人留下的板凳,看完了2个半小时的电影。当然是湿透了。散场时才发现,留下看的不过十数人,而一直冒雨坐在场中央的却只有我俩而已。其他人都躲到左侧尽头的主席台里去了。这个主席台不知道什么时候坐过哪个级别的主席,倒是在风雨礼堂拆了之后,外语书店曾一度在这里开张。
网球场旁边有一间平房和一栋三层小楼,是电话所。那时莫说手机,call机都还没有普及。大家都是通过书信和家人朋友约好打电话的时间。打电话在平房一侧,共有六(四?)间小电话间,用于拨出。里面没有凳子,只有一个水泥小台,上面放着红色的电话机。那时,我很感慨这一小点保护隐私的设计。多少人都是红着眼睛出来的啊!电话所收钱的柜台像当铺(不太恰当)一样高,只看得见职员那张爱理不理的脸。打电话之前,要先填一张表,写上自己的姓名、拨叫城市及号码。表上没有编号,所以都是直接叫名字:***,3号!大约是96、97年吧,电话所在旁边另辟了一间平房,将电话间扩充到了十余间,但由于同时已在宿舍楼道开通了记账电话,并没怎么光顾过。96年前后,call机普及,电话所用以市话及接听的两部电话益发繁忙,但也许是收费低廉的缘故吧,最终也只是增加到三台而已。这里除了打电话,还能发电报。在开学后给父母发出第一份电报后,我曾以为自己有机会练习电报用语。结果,我再没有发过第二份电报。旁边的三层小楼是电话所的办公室,开设记账电话后,我们要到这里办理开通及缴费手续。
网球场背面,是电教馆。电教馆分为前楼和后楼。后楼较新,有新的语言实验室。杨wz老师的听力课就是在这里上,每周两次。前楼有学校的录音资料室,可以翻录各种外语磁带,包括电影原声带等。也可以在这里买到较便宜的空白磁带。那时候,空白磁带、随身听、短波收音机是学校里每个人必备的武器,因此,有相当一部人曾试图倒卖磁带、耳机和修理收音机、随身听挣钱。93级师兄陆**就是靠联系修理收音机起家的名人。我们虽然没有卖过这些东西,却一直试图买到更便宜的空白磁带以省生活费。于是,就认识了“文园”–即文化公园这个著名的集散地。那大约是大二大三的事了。对于日语的学生来说,学校的录音资料远不如系里多,所以这里对我们意义不大。四年如一日吸引我们的是前楼北端的电影厅。电影每周三出通告,除了电教馆大厅,还分别张贴在生活服务部前和饭堂附近的公告栏。每周五下午2点半开始售票,中午就排起了长队。电影一般有五场,周五晚一场,周六日晚各两场。那时候广州市还没有什么五星级电影院,学校电影厅的好片子、好碟子、好场子一直是我们的骄傲。说好片子,不仅有国内外经典影片,也有最新获奖的热门影片。记得除了《铁达尼号》,《生死时速》《真实的谎言》《惊世未了缘》等几乎都是和市电影院同步上映的。至于好碟子,那就是电影厅自始自终坚持用LD,从不曾将就过vcd,更不用说录像了。而场子,其实是97年装修以后才好起来的,以至于98年毕业之时,电影厅成了大家最恋恋不舍的地方之一。后来我有机会认识负责选片的老师,向他询问学校是否放过《春天狂想曲》这部片子。由于片子并不十分出名,我其实十分忐忑。结果这位先生将学校前一年放过和未来一年将要放的片子如数家珍地讲了一遍,末了才说:《春天狂想曲》啊,讲施光南的,对不对?是邵兵和瞿颖演的。片子不错,上学期放过了,可能近期不会重放。他讲述时的神采我至今记忆犹新,才知道电影的播放并不是随便决定的:经典片要重放,让大家都有机会知道;尽量及时地向大家介绍新片;有些片子虽没获奖,也有其可取之处,且留给大家自己判断优劣等。正是他们那样投入了,我们才能感受到电影多元的快乐。原来那样不起眼的一个小小工作,也有这么多的乐趣和这么重大的作用。电影厅虽然不大,却是当时学校最大的聚会场所,因此常在这里举办各种大小活动、会议、比赛等。
在苗圃与网球场、电教馆的夹道上,沿网球场外围是一溜黑板报。这个地方现在堕落得惨不忍睹。而当时每期板报没出好,我们已经在期待、在评比了。好像是英语系、东语系、西语系、国贸系、秘书系和团委各一个板块吧。大多数时候西语都是赢家,从版面设计到插图、书法没有一样不是精雕细作。我们嘛,偶尔也赢过一两次。北端最尽头,也就是团委的黑板报柱子还有一个用处—-贴露天电影的通告。与电影厅的预告不同,这个只贴这一处,而且周五中午才贴。有时下课不小心就走过了。粉红色、粉蓝色、粉黄色的布告纸每周地换着,提醒的仿佛不止是电影。
电教馆的正门开在南面,从那里出来正对面就是图书馆的自修室。然而图书馆的门并没有体贴地开在这里,而是开在朝向校友亭的西面。不错,图书馆正是和校友亭平行的。反匚字形建筑,一竖在西边,是大门开处。一楼大厅是期刊阅览室,可以借各种合订本期刊。北面朝向电教馆方向的一横是两间大自修室。每天都人满为患,四年来我占到位置的次数屈指可数。南边一横好像是办公室吧。二楼正厅是外语流通室,其实就是英语书籍流通室。我基本没来过。二楼北边是中文期刊阅览室,南边我还是不清楚,好像是梁宗岱藏书室?学校的前任黄校长是梁宗岱先生的门生,固有此室。只是在二楼还是三楼就不太清楚了。三楼正厅是中文书籍流通室,北边是外语期刊阅览室。南边有教师阅览室等,是我不曾涉足的地方。三楼书库尽头有个楼梯,能上一个小阁楼,上面好像是法语德语等小语种的藏书,不知确否。古人尝言:书非借不能读也。我却有个怪癖,喜欢将读过的书留下。换言之,喜欢读属于自己的书。这个恶习至今限制了我的读书能力。对图书馆最熟悉的莫过于江总,她大一开始在图书馆勤工俭学,直到大四。简也曾干过半个学期,最终耐不住琐碎。
和所有学校的图书馆一样,我们借书既可以按类别及拼音顺序搜寻书卡(电脑查询系统是后来才有的),也可以入库自行寻找。两种方法各有优缺点,我比较喜欢用书卡。入库要先存包,然后把证押在柜台,拿一个红色的取书板后方能入库。取书板是为了防止入库查书的人弄乱书籍的摆放秩序而设的。在拿出一本书翻阅之时,将其代替书插入原位即可。
图书馆的故事不仅在她自身,还在于她旁边有一条全校最美丽的林荫道。我一直不知道林荫道这三个字是固有路名,还是学生老师口耳相传、约定俗成的名字。总之,尽管由于前身是林学院的缘故,校园四处高木参天,但提起“林荫道”三个字,从来无人做他想。这里的奇景,除了绿荫如盖之外,还在于道路两旁总是两种季节。其实,树荫只是图书馆一侧的大叶榕的功劳,电教馆一侧种的是瘦小的紫薇。春天,大叶榕迅速吐出新芽,褪去胞衣,绿满枝头之际,紫薇却在飘落片片红叶。当紫薇蓄好一身深绿过冬,大叶榕则在慢慢抖落一年的尘埃,露出遒劲的枝干,等待新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