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说我的命好,总有贵人相助。我不知道她是在重复某位算命先生的话,抑或只是感慨。然而站在三十的门口回首往昔,我也不由得要衷心感叹并深深感谢。

很小的时候,遇到了杨老师。她破例让五岁的我入读一年级,妈妈没有能力付出任何钱财礼品,老师却为了年幼调皮的我费劲了心血。杨老师的影响是一辈子的,我知道了什么是有文化有教养,于是有了向往。2003年,我与HL回乡祭扫先生墓。

中学的时候,遇到廖老师。廖老师不是温文尔雅型,只是个悠闲乐天的广东人。到达南方城市后的种种不适,直到遇到开明热心的廖老师才总算有所缓解。老师现在是我们一家的朋友,父母受的红色影响太深,是廖老师时常“言传身教”告诉他们如何达观。我年少离家,父母跟前有心无力,心里非常感谢老师。中学里,我在这个城市第一次交到了朋友,都是非常爱护我的好朋友,回想起来,也是托了廖老师的福吧。

其实我是个很被动的人,虽然总有人说我天赋如何,都是恭维话。我不愿意勤学苦读,靠着小聪明没有在学业上烦恼太多,却把心思都放在感时伤怀,时常游荡在天外。 多少年来,总有体贴的朋友来到身边,带给我快乐,引领我走向远方。我被惯坏了,不知道长进,不知道回报,只是一味地自我。

许老师在我毕业后才来到学校,并不是我的授业师。她是个寡言朴素且极其认真细致的福建女子,她告诉我了什么是科学态度,什么是客观,什么是公平,以及是什么长幼师徒。在极度自闭的是非观下,我唯独接收了她以自身描述的成年人形象,也是一个女性知识分子的形象。那年决定留日之前,是她给了我最后的最重要的开导,她的评价一直是我的动力。

而这依然是个男性的世界,而且是个被男性搞得乌烟瘴气的世界。 中国女性要自立要自强,这真的有必要吗?我真是个落后分子。在下一个选择日益逼近的隘口,我一如往常地犹豫退缩着。前途竟被我视为浑水,趟与不趟,这难道是个选择?!

就在刚才,收到本田老师的来信,这又是一位让我感佩的女性。我不曾见过象她那样温柔而坚定的女子。这次她说自己莫名被选上学部长了,为此两天晚上睡不着觉。后来第三天终于想通了,这一定是上天要她完成些事情。她打算利用自己的学识 人脉和职务,开启北海道爱努人的新篇章。我执着于贴木的伪民居和穿皮夹克的黄毛小伙抱弹三弦,什么才是文化遗产?文化和遗产,什么更重要?她只说:如果有一天爱努人也可以这样热闹地庆贺新年,那该有多好。还没有走马上任,她已经在奔走,她为自己能成为历史的推动者之一而感到自豪。 她不去想为什么,只做自己该做和能做的,勤勤恳恳地奔跑在北海道大地上。

想起她们的背影,我的一颗心仿佛又找到了依归。旁的人,旁的事,都不能成为放弃自己的理由。因为有爱,因为有恨,所以该相信。有了相信,就可以继续。 我深深地 深深地 感谢我的恩师和朋友们,因为有你们,才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