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也要结束了。我还没改完学生的报告,还没开始写自己的论文,还没开始看文论、美学史,还没有给老师写暑期问候的邮件。。。这些都要留到八月了吗?

江西-广州-北京的旅途中,断断续续看了何兆武先生的《上学记》。本以为又是一本回忆录,那个年代的人总有这么多迷人的往事。这书有一篇很不错的序,这当是我看下去最初的动力。然而,最后合上书本我才知道序者为何如此郑重。何先生从未以大师自居,只是孜孜地回忆了往昔曾经狂傲曾经迷茫的岁月。书中有许多如雷贯耳的名字,但他们都只是一介书生,或者布衣教员,在历史、生存、名利,在理想与现实间徘徊。作者不为炫耀或者教谕,只是在回忆中反省人生、反省时代与社会。

何先生追问了一生的问题,什么是幸福?究竟是pleasure,happiness,抑或blessedness?他与同学达成一致,幸福是圣洁,是日高日远的觉悟,是不断的拷问与扬弃,是一种durch Leiden,Freunde。他说幸福有两个条件,一是你觉得整个社会、整个世界会越来越美好,一是你觉得自己的未来会越来越美好。是相信,不是信仰。

阅读是个很奇妙的过程,永远不知道前方等待自己的是什么。前日在必胜客合上《涙そうそう》时泪流满面,却不得不说这只是一部赚泪的电影和粗糙的小说。日人向来不善抽象言辞,却不知何时起,他们如此擅用图像创作,以致让人反思文字之矫饰。今年《EVA·破》上映,据说反响很不错。愈来愈知道《EVA》的时代意义之后,我始终认为必须将之定位在影像作品,再去讨论。却不知小说是如何的模样。

前天半夜又睡不着,偶然看见台湾《当代艺术新闻》的访谈,关于对新世代创作者的观察。“整体上我还是乐观看待他们的潜力,没有包袱是优点,但找不到轨道的自由,也经常让自己遍体鳞伤。”很喜欢受访者的宽容与乐观。虽然讨论的是台湾80世代,却与我们大学校园里的孩子并无二致,如今已入90。我也总以为不应苛责年轻的一代,他们只是比前人更乐于表达,因而容易招来批判。倘若以前辈自居,我们更应该守护他们的自信,引导他们审视自己,注意到自己与理想与真理的差距。

这些天一直在改学生报告,改得我与文章一样遍体鳞伤。看看文章里,尽是材料堆砌,甚至只是维基百科的堆砌,我无从发怒。他们只是不懂,不懂怎样分辨材料,不懂怎样分析材料,不懂如何逻辑思维,不懂如何表达论述……而这一切,首先需要知道什么是客观,不偏颇。这些,都是我未尽到的责任。“总之,日本统治阶级大力发展神道教之目的,就是千方百计使人们成为天皇忠顺的奴仆,使人们觉得自己活着就是为了报答“仁慈”的天皇的“大恩”,否则就是最大的犯罪。”读到这样似曾相识的句子,可以怎样批评呢?可怕的不仅仅是抄袭,还有盲从。

2说我善于聆听。其实只是因为自己一直这样需要聆听者,所幸我总能遇到,每每心存感激之时就决心一定要这幸福传递出去。有人尝言:倾听是美德。一直在努力学习倾听,还要学习倾听之后的思考与表达。我以为这都是为人师者所必须的,不该以既定的条框规矩学生。北京虽然不如江南温婉,却也有满地的槐花让我如梦如幻。学生们带给我的总比想象的更丰富,如果再可以一起分享,该是怎样的快乐?

托2之福,久违地走到了灯市口。灿然书店在店庆打折,购书如下;

 

《脂砚斋重评石头记(庚辰本)》  人民文学出版社

《欧美红学》 姜其煌 大象出版社

《红楼梦研究稀见资料汇编》 中国艺术研究院红楼梦研究所  人民文学出版社编辑部 编 人民文学出版社

《现代汉语》兰宾汉 邢向东 主编中华书局

《红楼梦论稿》 蒋和森 人民文学出版社

《二十世纪古琴文论目录》  林友仁 林晨 上海音乐学院出版社

涵芬楼

《日本四季》  张燕淳  三联书店

《故事的歌手》 (美)阿尔伯特·贝茨·洛德 中华书局

 

看了人艺的《鸟人》,第一次看荒诞剧。捧腹之余,不禁有些遗憾,93年的作品重排,剧本应该做出修改的。

在看朱天文作品集,从《传说》开始。虽然文笔尚稚,却正使少年少女的倔强敏感跃然纸上。

七月要结束了,八月要结束更多。在那之前,我想再看一次首都博物馆的展览,看一次故宫的书画,终于错过了王中山的“山水筝情”,我希望还能听到俞伯荪先生的古琴演奏,还有李祥霆先生的古琴与诗词音乐会,还要泡几天国家图书馆,查找与搜集。还有这么多。

北京,真的是个很奢侈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