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点的黄田机场,沉静在淡淡的雾霭之中。五十号登机口要下两层楼,走几个通道,我于是得以从容体验。我看见一扇大玻璃外晚云染了金边,迸射出光芒,精巧巧嵌在延伸的侯机楼边,就像古代女子堕马髻上簪的缧丝步摇,不声不响闪出静谧。

不知不觉离开安检口很远了,回身望去,总觉得少了什么。待回转身来,看见铁灰色的“圳深”就在身旁走廊玻璃外,这才莫名放下心来。大约是终于有了告别的对象吧,有了一个不变的见证,在2009年的这个夏天,看见提着荔枝的我从黄田远行。——原来我已经绕到了主楼身后。

因为“莫拉菲”刚去不远的缘故,广深两地碧空如洗,一朵朵或白或灰的轻云飘荡在天际,稍稍佐证了不久以前的狂风暴雨。

十七日,江西归来已是傍晚。拖着沉重的行李和身体回到家,来不及看天上的月亮,来不及看路边的果树。

十八日,晴,昨夜晾的衣物已经干了。小小懒觉之后,重新收拾了一箱行李。有T恤,裙子,有护肤用品,还有各种各样的书籍,这么多这么多要做的事,却还想偷闲看两本小说。

那天,踏上“和谐号”已是下午六点。打包了“蒙自源”的米线,带有气味的食品上空调车,其实很该羞愧。列车直奔深圳而去,天色渐暗,我正自暗疑何以两地的日落时间想差这么远,雨点已经不停歇敲打在车窗上,画出一串串斜向的点线。不久第一场大雨就来临了,我坐在空落的公交车里,看评委会逐条评议获奖的《一笔信》,友道就是那样被孩子在不经意之间道出。

那天晚上,“莫拉菲”造成了大恐慌,午夜两点小区门铃串线(事后得知),不定时响将起来,惹人猜想恐慌。数次起身与弟弟检查门窗,只见窗外煞白,但闻雨声不见雨水。再三确认之后,弟弟分了我一把水果刀。

十九日,就像没有过台风一样,天空淅淅沥沥下着昨天黄昏的小雨。我们带爸爸妈妈去看《冰川世纪 3》,妈妈有时吓得捂起眼睛,爸爸有时昏睡过去,他们原来是不同年龄段的孩子。

晚饭后,再登“和谐号”返穗。因为许老师病了,旅途颠簸,竟至脊椎骨折。他们说许老师疼得一声惨叫,他们说她只能用床单拖出车厢…我不敢想。

二十日,广州中山二院岭南楼。穿着条纹病号服的许老师仍然温和笑着。脖下垫了一条白底条纹毛巾,花白头发散铺其上,竟然没有一点凌乱的感觉。见到我们,她马上轻轻用日语说:お願いあるんですけど。因为一向勤恳细致,谁都从来不会拒绝来自她的请求、命令、其实很多时候不是我们为她做,是她为我们计划。今天,只是小小的清洗请求,当然抢着就去了。

其实见了也不能怎样,甚至不能帮上什么,只是求了自己心安,どちらというと、元気に見せてもらっただけだった。

下午又回到家,吃了爸爸精心准备的晚饭,照例有白切鸡、有蒸鱼、有炒虾,有漂着葱花的肉汤。然后他们送我去车站,妈妈坚持提着买给HL的荔枝,爸爸坚持要帮我拉箱子,上天桥时他一边拉一边用右手拂开前面的行人。妈妈走路快,一个劲催我们快走,结果也没等到车。说着还远在天边的弟弟的“縁談”,他们已经老得膝盖上皮包骨头了。

七月廿日,我打的去往黄田机场。雨后黄昏碧空如洗,叶色如新。

七月廿日,是我的错觉吗?ZH6889在夜色中绕了鹏城一周,才升空离去。“迷人”,舷窗外璀璨的夜色不觉映入了心底。人说日本有三大夜景,尤以六甲山的神户夜景为最。我想,并不因为是如何一个制高点,只是因为神户的璀璨。

七月廿日,飞往北京。双城→三城。双城→单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