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聊


  日前,与某人谈起大学旧事,争执甚多。原来记忆正一点点地褪去。于是,立意先将流水账记于此,留待日后慢慢整理。也请阿元等旧友一同帮我填补时间。


  1994年


  9月2日报到。


  是爸爸的同学请警卫员开吉普车送我到校的。那是我第一次坐小车,也是唯一一次坐吉普。报到在大礼堂。很破落的一个地方,感觉上大部分窗玻璃都是破的。礼堂尽头,好像是个舞台,上面还飘着褪色的、落满灰尘的、看起来破破烂烂的幕布。现在想起来,小天狼星倒向的帷幔大抵就是那个样子了吧。后来知道有一个很贴切响亮的名字:风雨礼堂。我的理解是:风雨飘摇的礼堂。报到要排很多队,交很多钱。妈妈在一边等我。后来听小龙说,他报到的时候郑铁排在她后面,于是就认识了。我当时却没有和任何一个人交谈。完成了各项手续,郭老师高兴地跟我说:你是我们B班的。欢迎你!我很忐忑。


  接下来,一个师姐带我去宿舍。后来我知道她姓杨,92级,是系学习部长。只是我还没有适应大学里的称呼方式,那天之后很长时间,我都只敢并坚持叫她“姐姐”。现在想起来,直到她毕业,我都没有胆量正面跟她说话,也就没有了叫她“师姐”的机会。我的宿舍在4楼,411。进屋的时候,只见石灰水惨淡地涂抹在灰灰黄黄的墙壁上,天花清晰可辨每一块砖头。房里有两根日光灯管垂吊下来,四张架子床,七张桌子,七把椅子。师姐告诉我,尽头那张靠窗的桌子最好,可以安静看书。最好的床位也是靠窗的两个上床。不过很可惜,已经都被人占了。其实我没听进去,只是吃惊的看着这个床板林立的房间。真的,床板们几乎都不在床上。那之前,我一直以为自己已经有一年的住校经验,一定能很快适应。却在搬第一块床板的时候,我知道自己估计错了。


  师姐看我选了床位就下去接其他的新生了。吴叔叔让妈妈不用担心,说我一定能弄好的,他已经送了两个儿子上大学了。于是,妈妈给我留下500块钱生活费,回去了。后来妈妈写信来,说那天很不忍心走,但是怕耽误吴叔叔的事情,只好走了。再以后,妈妈跟外婆提起我的宿舍,会说:又破又脏,还不如当年她读卫校的宿舍。又说,我报名的礼堂,就像爸爸住的宿舍,又大又黑。我不清楚他们的宿舍怎样。在室友们都住进来以后,我已经适应了这里就是我的宿舍。却也一直很诧异:爸爸的宿舍那么那么大吗?那得住几百人啊。


  妈妈走了以后,我把自己的床板放好,把行李放到床上。就出去了。我不想收拾。妈妈再三交代要放好的500块钱,装进信封,锁入了抽屉。然后,拿着妈妈给我买日用品的5张10元想去买东西。那是中午,我好像没碰到什么人。走到楼下,路上只匆匆走过两三个看起来很大的男生。我不知道该往那边走。犹豫了很长一段时间,决定向右,顺着来的路走,看看有没有电话。我已经开始想家了。走了大约100米吧。也就是走到“生活服务部”门前的公告栏那里,我再也走不下去了。我觉得自己走了好几个小时,看看表,却不到5分钟。我低喊:这怎么可能?我向前看,看不到将有电话的迹象。于是决定回头,向另一个方向去找。走在路上的时候,很胆怯,觉得路过的人都知道我是新来的。我不要让他们知道我不认识路。这样想着,又过了好长时间。过了一个小桥,穿过两排大树,来到一个锈迹斑斑的铁门面前。我觉得自己已经走了足够远了。铁门里面有一片空地,空地左边是一片平房,右边是三栋四层小楼。我猜不着那些平房是什么,也不敢妄猜这三栋小楼是不是宿舍。这里仍然空无一人。我没敢跨入铁门,又回头了。


  回到宿舍,看到ookyoo来了。她也正在无所适从。后来,不知为什么,她陪我去吃东西了。ookyoo是我的高中同学,其实之前我和她不熟。却在那一天产生了相互依赖的感情。是ookyoo带我到小黑店,还是我带ookyoo到小黑店,真的记不清了。小黑店正名叫“冰室”,我们都觉得这个名字有些可笑。已经很久没见过这个称呼了。


  然而,真正有趣的是,几个月以后,ookyoo在这一天的表现成了大家她被取笑的话柄。因为她一个人走进宿舍。房门开着,里面很暗,看不见人。床上都拉着床帘。她手里拿着行李,却看不见一张空着的床、一张空着的桌子。桌子上都立着高高的书架,让小小的房间显得更拥挤。突然,传来一声莫名其妙的女声,她听不懂说什么,也不知道声音从哪里发出。又传来了第二声。貌似强悍的ookyoo正式被吓到了。据她说,好像是放下行李,就跟我出来了。其实,她是住进了一间已经住了六个二年级学生的宿舍。其中,有五个女生是学越南语的。那个学期,她们刚开始学发音。那个让人汗毛倒竖的女声就是宿舍里最漂亮的一个女孩在读字母。呵呵,可怜的ookyoo,第一天就落了把柄。


  记忆中,我要了一碗康师傅红烧牛肉面(高中常蹭乐乐的吃,就记住了),ookyoo要了一瓶酸奶。ookyoo看着我吃,我却吃不下。那间小店很黑,我们坐在不靠窗的一边,谁也说不出话来。我清晰地记得,那是下午两点半。我俩想:这一天怎么还不过去?


  回到宿舍,室友们已经到了。有人在搞卫生。我不知道该做些什么,讪讪的。一个穿着时髦,踩着米色松糕凉鞋的女孩一边擦门一边对我说:你也买了这样的口杯啊?看,我的也一样,我的衣架也是紫色的。我们都喜欢紫色。我叫花。我好像没回答什么实质性的内容,我不知怎样和不认识的人说话。只是告诉了她我的名字。那以前,我没见过穿高跟鞋的高中生,尤其是松糕凉鞋。所以,那一刻,我有些敬畏。很快就从她面前溜了。


  再后来,好像于蓝一家浩浩荡荡地来了。她的宿舍是一间只住两个人的小屋,在走廊的尽头。孤零零的,却让我觉得很安静。于蓝也是我的高中同学,是ookyoo的好朋友。她一家大张旗鼓的洗地铺床,我和ookyoo过去,跟她爸妈问了好。我记得自己像看见亲人似的,很想帮忙、搭话。却始终插不上手。


  关于开学第一天的事情,我只记得这么多了。那天,宿舍好像有一个人始终没有露面。我也记不得是怎么跟其他人认识的。晚饭怎么吃的、夜里怎么睡的我都记不得了。


  那天晚上,我睡了吗?

  我想我永远写不出考研日记之类的东西。在我努力了若干遍也不能把备考变成我的生活以后,考研就变成了永远的梦魇。


  所以,从来也没有过悔不当初。总是哼哼唧唧地去,快快乐乐地回。只是今天,真的,真的难过了。恨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爽说可能是我们以前太顺利了,所以不太知道用功的来龙去脉。也许有道理,中考失利,高考虽说备考到7月6日,总归是没有参加最后一搏。人们都说,上没上过那个考场,完全是两种人生。也许是吧。


  我没有勇气跟大家一起交卷。匆匆忙忙写完最后一笔,独自离开。宁可放弃检查。


  机场已经搬了,旧机场停机坪上招摇着“告别旧机场嘉年华”的彩旗。


  为什么故事里写的都是北方?害我在大寒时节看着稀疏斑驳的紫荆却想起了榆钱!


  马良的榆钱啊,跟这紫荆一样,在对面。遥远的对面。


  不相识的网友“冰点乐队”回复本人刀郎贴,给了一个链接。是《2月30日》的试听。简介如下:


粤剧《花月影》:–音乐唱段精选


越剧《陆游与唐婉》VCD         


《红楼梦》:新版越剧经典唱段      


《广陵琴韵》:广陵派三代琴家古琴独奏  **


《落院》:河南筝曲集 


《筝曲–宫城喜代子的艺术》:和筝演奏


《绿蓑衣》:杨小琳唐宋诗词演唱     


《邓丽君经典辑–月儿像柠檬》


《告别的摇滚》:纪念邓丽君专辑     


《西游记》:电视连续剧主题曲


《水木年华–毕业留念册》        


《赵节校园歌谣2》:MP3


《山口百惠精选》


《韩红醒了》


《刘欢生于六十年代》


《鳥羽一郎》:演歌


《天童よしみ大全集》:演歌


《扬歌》                **


《DON WILLIAMS–Andiophile Selection》


《欧洲情歌故事》系列:FRANCE / ENGLAND / SPAIN / ITALY / GERMANY / SCOTLAND&IRELAND                        


  寒流一波波袭来,下班后稍微驻足片刻,便会披着橙色的路灯回家。


  12月13日

昨天看了孟静的blog–雨一直下上写刀郎的一篇文章。


浪子回头:落街冇錢買麵包


曲:《妝台秋思》 | 詞:不詳


儿 童 节 快 乐 !

突然死机,关掉了我胡乱写了半天的冬冬。FT!


此记!

  从南美唱到了欧洲,从神话唱到了凡间,爱情的故事也越来越不那么沉重,开始有了追逐;有了欢笑;有了戏谑;……。


  音乐是用心听的。尤其今晚我自知不懂法语,对西班牙语、法语等的民谣不甚了解。便从一开始,就闭上了眼睛,决定在“爱情”的主题下,只听音乐的语言。意外的,让我心神悠悠的并不是期待中的吉他,而是完美的歌喉,让我一次又一次,醺醺然欲醉却又不舍。可怜那吉他,他也许只适合在爱人的窗台上奏响月色。在这个两层的大礼堂里,他显得太苍白了。


  司仪喋喋不休的翻译歌者的介绍,不然,优美的法语倒是能和歌声浑然一体。有趣的是,那飘入耳帘的片言只语,竟会因人而异!我听到的是一个个为爱献身的、不折不挠的故事的片断。同行的热恋中的女伴,竟只记得一句:“让我们把爱情看得微不足道吧!”并为此耿耿于怀!歌名叫《小玩意》,所谓小玩意,指的就是爱情。也许这就是现代人的爱情,也许这只是现代人对自己的安慰?


  同学聚会时,有人笑提起我当年对《红楼梦》的痴迷,才猛然想起当年读《红楼》读的是什么。


  高中读《红楼》,不知为宝黛撒了多少泪,不知多少次为高鄂糟蹋了《红楼》咬牙切齿。在高中功课最繁重的时候,不惜每天多拿一个纸袋,里面装着人文版《红楼梦》一套三本、戚序本《石头记》一套八本和蔡义江、俞平伯等人的评著。随身听里永远都是陈力的歌声,整整听了三年。三年,心目中的《红楼》没有变过。那就是宝黛是知己;任大观园、荣国府风刀霜剑,他二人都只是那灵河岸上三生石畔的绛珠仙草和神瑛侍者,相知相惜。可是,他们那么孤独。我恨高鄂,是他毁了太虚。我满心的《红楼》,每天飘忽在学校、车站和家之间。我一遍又一遍的读《好了歌》《葬花词》《咏菊》《姽婳词》,读得心灰意冷。我躲开人群,到图书馆看各种红学论著,看每一期的《红楼梦学刊》,希望有一天,能找到雪芹的后四十回稿—-高中的《红楼》是一个出污泥而不染的纯美的故事。


  大学读《红楼》,开始清醒一些。知道便是雪芹复活也不可能让宝黛重聚,那是三生石畔约好的故事;开始发现大观园里还有那么多可爱的女儿;开始同情宝钗,知道雪芹是心甘情愿让他进薄情司的;开始看到湘云的可爱……但是,我依然痛恨阴险的袭人;痛恨狠心的凤姐;痛恨自私的王夫人;痛恨狡诈的薛姨妈……我竟然为薛蟠失笑;也仍然为黛玉暗自哽咽。我发现自己虽然一直抗拒用阶级斗争的观点看《红楼》,却在不知不觉间深深受到了蔡义江等人的“封建枷锁”云云的毒害。值得一提的是,将近毕业之时,曾替人捉笔写红学课的报告。我选的人物,我为之呐喊的人物,竟然是:《大观园里的苦瓢子—-赵姨娘》!!!—-大学的《红楼》是一个甘苦自知的现实的故事。


  后来再读《红楼》,开始很无赖地生气。不再愿意理解宝玉的“情情”;讨厌晴雯欺软怕硬;同情袭人被世人错骂;甚至怨恨林如海如何连个女儿也养不了,却全然忘记了若非如此,便没有了这段故事。这一次,我喜欢了凤姐;喜欢了紫鹃。可是,我想,我很肮脏地想:就算黛玉早夭,就算他无奈娶了宝钗,他怎么能与之生子?我觉得黛玉错了,谁说他“骨骼清奇非俗流”?也不过是一把污泥。如果有人要辩驳这是高续,不足以信,那雪芹不也是与新妇留下遗腹子吗?他是在原谅自己!我也会想,宝黛的结合注定只是个梦,任谁也想不出来他俩可以以怎样的方式生活着。无人能娶黛玉,无人能娶宝钗,无人能娶湘云,甚至无人能娶袭人……这些清丽的灵魂,在大观园里绽放,一旦落入泥淖,便不得不除去飞天的羽衣。我们都期待天女下凡,可是如果天女再也不会飞上天空呢?结局?呵呵,多么可笑的一个词!—-现在的《红楼》是一个缥缈的无边无际的美梦。


  “春梦随云散,飞花逐水流;


   寄言众儿女,何必觅闲愁。”


  这警幻仙子的歌与那《小玩意》还颇有些神似呢。


  我肆意乱想着,台上的歌声太过欢快,已经不适合我的心情。最后一首,竟然叫做《爪哇人》,说是为了答谢热情的同学。哦,让他们都到爪洼国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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